从小的梦想是当个科学家,在众人面前宣告我的科研成果,造福人类。多年之后,我却站在了教会的讲台上,在众人面前传讲上帝的话语,希望把神的恩典告诉每个人。神好像给我开了个大玩笑,但是他的道路高过我们的道路,他的意念高过我们的意念。

最早接触神,是在大学的时候,也许是89那阵子收听“敌台”,却意外地听到了香港的福音电台,里面讲,“宇宙这么大,你怎么能说没有神?”,我一听,心想这叫什么逻辑,宇宙这么大,你倒找个神给我看看?于是非常淡定地将电台转到了“造谣之音”。

6.4之后,心里的失望可想而知,毕业时正好有公派日本的机会,就去了东京,在街头偶遇小学同学,一见如故。他问,“想不想发笔小财?”我说,“怎么讲?”他说,“请跟我来。”

跟着他来到日本人最喜欢玩的Pachinko(打弹子机赌场)。第一次去,里面的场面还是蛮震撼的,皇宫似的富丽堂皇,一行行的机器,一排排的客人,时不时听见中奖后弹子哗啦啦倒出来的声音,非常地诱人。

他带我到一台比较僻静的机器旁坐下,交给我1万日元,说,“你试试手气,输了算我的,赢了我们对分。”我将信将疑,居然有这种好事,那就试试吧。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拿着赢来的10万日元走出Pachinko。

到了外面,我急忙问他:“怎么回事?”

他诡秘地眨眨眼睛,“你运气不错。”

“少来这套,这里肯定有猫腻,你怎么知道会赢?”

他哈哈一笑,“好吧,实话跟你说,你玩的那台机器我们做过手脚。这里的服务员是我们自己人,晚上没人的时候,他将一个电子开关放进那台弹子机里,你打的时候,我只要按一下口袋里的遥控器,机器就开奖了。”

我半信半疑,“有这样的好事,那你自己发财就是了,拉上我干嘛?”

“同一个人天天在那台机器上赢钱,目标太大,换个人比较隐蔽一点。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过两天就不能再用那台机器了,不然迟早会出事的。”

“那你让内应把电子开关换到另一台机器上不就完了?”

他叹一口气,“你知道什么呀,pachinko老板已经有点怀疑了,我们的内应这个星期做完就要走人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去撮一顿,庆祝一下。”

于是我们找了家饭店,两个人坐下边吃边聊,他问,“你大学是什么专业?”

我说,“电子工程。”

“奥,太好了,吃完饭,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问,“是谁?”

“一个朋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出了饭店,跟他来到他的住处,一间小小的房间,阴阴暗暗的,里面出来一个瘦高个,人称”长脚”。彼此介绍一番,寒暄过后,谈话进入正题。长脚说,“我们想做更大的买卖,需要你这样的电子专家。”说着,从房间的角落里搬出来一台机器。我问,“这是什么?”他说,”这是pachinko里面数弹子的机器,如果我们能够找出它的原理,直接在这上面做手脚,那风险要小得多,怎么样,看你的啦。”

我心中一动,学了四年的专业,没想到在这儿用上了。现在回头想想,实在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感情我十多年用功读书,最终是为黑社会服务来着。我看了看机器,心里有了6,7分把握,说道,“这个我不敢打包票,尽力而为吧,不过我要找个帮手。”他俩异口同声,“没问题。”

从同学这儿出来,回到家,我找来了和我一同赴日的小Q,他是我认识的电器高手,动手能力极强,当年电子线路课做实验搭电路板(俗称面包板),大多数人若能把结果做出来就欣喜若狂了,而小Q搭的面包板,不但功能强大,而且做的象艺术品一样,连老师都赞不绝口。若是有他相助,我大概至少有九成的把握。和他一谈,我们一拍即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居然学有所用,可以为社会做贡献了,只是那个社会颜色有点深。

一个星期之后,我们的“技术攻关”有了突破。数弹子机的原理其实不复杂,机器主体由三部分组成,上面一层是紫外线发射器,中间一层是弹子通道,下面一层是紫外线接受器。当没有弹子通过的时候,上层发射的紫外线被下面的接受器接受,大家相安无事;当有弹子通过的瞬间,弹子正好把紫外线挡住,接受器就接受不到信号,这就相当于在电路系统上就产生了一个脉冲,计数器就加一。把原理搞明白了,下面就好办了,如果我们有一个电子脉冲发生器,对着接受器发射,效果应该是一样的。

我和小Q兴奋莫名,连夜杀奔秋叶原--东京著名的电子元件市场,两个小时之后,我们回到住处,迫不及待地要验证我们的想法。在昏暗的灯光底下,八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了数弹子机的显示屏,我接通了脉冲发生器,对准数弹子机的接收层,将发射频率逐渐加大,1,2,3,4,5,6 ……. 计数器飞速地跳动起来,越跳越快,我们成功了!

“长脚”一拍大腿,“好,太好了。我去找老大来,我们开个庆功宴。”

老大是个壮实的中年人,臂上挽着个台湾美女,两眼炯炯有神。他举起酒杯, “好,大家这几天辛苦了,有了这个高科技的东西,我们这回一定发大了。等这笔买卖干完,我去弄几只冲锋枪来,这块地盘就是我们兄弟的了。”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沉,成功的喜悦被冲走了一大半,心里想:莫不是还真的沾上黑社会了。

庆功宴之后,老大和长脚从此杳无音讯。一天一天地就这样过着,我心里的那一丝担忧也渐渐地淡漠了,反倒有了越来越多的期盼和喜悦,因为我要结婚了。

未婚妻是我大学同班同学,毕业时我们却阴差阳错,一个到了日本,一个去了美国。当时我一心想的是去美国和她团聚,于是便想和公司商量,辞了工作,办因私护照去美国,领导明察秋毫,“你想辞职去美国是不可能的。你的档案在我们手里,我们是不会放人的。公司既然要了你,就不要多想别的了,专心学日语去日本吧。”

没办法,只好曲线救国,先结了婚,再申请去陪读总可以了吧。可是要结婚就得先开未婚证明,领导当然不是吃素的,一眼就看穿了我的“阳谋”,“我们不能给你开这个证明,因为你在日本是不能结婚的。”

我急了,“能不能在日本结婚,我自己会想办法,可是你得先给我开未婚证明,我是适婚青年,你没有理由不给我开呀。”就这样软磨硬泡了好几天,终于领导松口了,“这事我作不了主,你得找总经理。”

总经理是日本人,没办法,只好壮起胆子,直接和总经理谈。结结巴巴和他讲了半天,他终于明白了我想要结婚,于是问我,“你要结婚,找我干什么?” Good question!我也不想找你,可是没办法,这是中国特色。于是又费了半天的劲儿,解释没有他同意,我就没法拿未婚证明,没有未婚证明,就结婚的没有。老总终于明白了,呵呵一笑,“No problem,结婚去吧。”

就这样,过五关斩六将,去拿各种各样的证明。最有意思的去开无艾滋病证明,日本医生一脸严肃,“Jo San,你为什么觉得你会得艾滋病?”嘿嘿,不为什么,被逼无奈而已。

终于手续都搞齐了,开始忙着操办起了婚事。就在这节骨眼上,又在路上碰到了我的同学。

我心里还惦记着我们的“高科技产品”,也不知道“老大”买了冲锋枪没有,于是问他,“那事到底最后怎么样了?”

他一脸苦笑,“黄了,真倒霉, Pachinko 更新换代,把数弹子机都换成新的型号了,我们的发射器一次也没用上。”

听了这话,我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管他讲的是真是假,反正我是不想再趟这个浑水了。他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话锋一转,问道,“最近在忙些什么?”

“啊,忙着准备结婚呐。” 我答道。

“行头置办得怎么样了?西装领带皮鞋,都有了?”

“都是原来从国内带来的,日本的衣服太贵了。”

他眼睛一亮,“结婚是人生大事,不能太随便了。这事你别管了, 包在我身上。”然后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我们俩身材差不多,你跟我来。”

跟着他来到东京最繁华的银座,到了一家服装店门口,他把手中的塑料袋往我这儿一塞,说,“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说完,整了整衣服,挺起胸,气宇轩昂地走了进去。我心里隐约猜到又有事要发生了。

果然,二十分钟之后,他腋下夹着个公文包,鼻子上多了一副眼镜,西装革履,一身名牌地走了出来。他不紧不慢地来到我跟前,说,“别发呆了,走吧。”

我站在那儿,目瞪口呆。

晚上,我迫不及待地给未婚妻打电话,“Honey,我结婚的行头置办齐了,都是日本的名牌。”她嗔怪道,“花那么多钱干什么?我们在上海的婚礼还要一大笔钱呢。”我喜滋滋地说,“别担心,猜猜我是从哪里搞来的。”“猜不出。”“实话告诉你吧,这是我同学从银座的名牌店里偷出来的。”“What?”这回轮到她目瞪口呆了。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怎么啦?”我问。她迟疑了一下,终于开口了,“你以前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

放下电话,我陷入了沉思,我这是怎么了?几年前我还自认是个有志青年,为了国家和民族,一腔热血,上街游行,要清除腐败,要打倒官倒,梦想建立一个民主公正富强的社会;几年过后,我竟然沦落到了黑社会的边缘 …… 我的心里一片迷茫,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我要有一个新的开始。”这好像是我唯一可以抓住的那一根稻草。

现在回头看,在日本的这段经历,对我后来愿意接受基督教有着很大的影响。许多中国人接触基督教,常常无法接受的一点就是,基督教认为人人都是罪人,人里面有罪性。这和儒家的“人之初,性本善”是不同的。而对我来讲,这一点却完全不成为拦阻,因为我知道,我之所以从小到大还算个好孩子,就是因为上帝给了我一个很好的环境,有好的父母,好的老师,好的同学,要想变坏也难。可是换了一个环境,稍稍多一点诱惑,我里面的罪性就如此地滋生壮大,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可也就是这么一点点的自我反省,让我在那一位公义的神面前不由自主地谦卑下来,不再那么理直气壮。就像美国人常常讲的,“If you want to understand God, you have to stand under God.”

当然,前提是真的有这样的一位上帝存在,要让一个从小在无神论教育下长大,满脑子逻辑,证据,进化论的我去相信的确有神,绝非易事。

一九九三年十一月三十日,晴空万里,一架波音737客机缓缓降落在美国新墨西哥州的Albuquerque机场。我和妻子终于在美国团聚了。

一个月之前,我第三次踏进了日本的美国领事馆,递上我被拒签了两次的护照。 给我签证的女签证官翻了翻我的签证纪录,缓缓地对我说,“对不起,我不能给你签证。”我心里一沉,她接着说,“因为我上次对你拒签了,为了公正起见,这一次,我请我的同事来审阅你的材料。”吓死我了,不带这么大喘气的。

转到另一个窗口,是一个高高瘦瘦的金发俊男,他看了看材料问,“你去美国干什么?”我答,“我妻子在美国念书,我想拿F2签证去陪读。”“按照规定,我不能给你F2签证,因为你有移民倾向。”他顿了顿,向我眨了眨眼睛,“不过,你在日本的工作很好,公司背景也强,你可以申请旅游签证去美国,你愿不愿意?”我几乎要感激涕零了,因为他的一念之慈,我的人生轨迹从此被改变了!

临走前一晚,我们一同赴日的几个好朋友相聚在上野的一家中国餐馆,为小z举行告别晚宴,因为第二天一早,他就要离日赴美了。我当时挣扎了许久,要不要向一班好友透露,我也要走了,我的航班和小z只相差2、3个小时。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我不想在最后一刻,节外生枝。

我的谨慎其实并非多余,后来才知道,我和小z的同时离去在当时震动极大,公司当局一直追查我们的下落,直到最后动用了关系,查明小z飞赴纽约,我在休士顿入境美国,才算罢休。随后,公司又企图收缴所有公派同学的护照,引起大规模的抵制,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想来,真是强扭的瓜不甜,若中方领导当年不强行送我去日本,也就不会有两年后这场“逃出日本”的闹剧了。其实公司待我们还算不错的,真的把我们当成人才来用,给他们带去那么多的麻烦,实在是有点对不住他们。

离开日本,我的感觉就好像鸟儿飞出了笼子一般,在Houston过关的时候,海关的官员问我来美国干什么,我说,“我妻子在美国念书,我来看她。”他说,“你的签证搞错了,B2签证只能在美国待一个月,我无法给你更多了,你赶紧找律师换成F2签证吧。”刚刚踏上美国国土,我就深深地被普通美国人的善良仁厚,通情达理感动了。

在Albuquerque最先认识的美国人是道生教授和他的妻子琳达。道生是美国Sandia国家实验室的资深科学家,也是新墨西哥大学的客座教授,矮矮的个头,两道浓眉,脸上永远带着和蔼可亲的微笑。他是我太太的老师,拿她当作自己的女儿一般,也就是他们两口子把我们带进了教会。

说实在,我走进教会的动机实在是非常功利的,一方面是感激道生夫妇对太太的照顾,盛情难却,另一方面也希望能在教会里多和美国人打打交道,练练口语。所以牧师讲的我基本上是一个耳朵进,另一个耳朵出,什么都没记住。而唯一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却是道生教授这个人。

原来以为信教的人,都是些没有文化的老太太,要不就是失恋的,失意的,失望的加上失败的。从来没有想过象道生这样的杰出科学家会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后来慢慢地才知道结婚之前道生是不信神的,而琳达却是从小在基督教家庭长大,结婚之后,为着信仰的不同,两人屡屡发生冲突。从小循规蹈矩的琳达哪里是能言善辩的道生的对手,常常被道生呛得哑口无言,最后有一天,琳达对道生讲,“好了,我们不要再吵了,你是一个作研究的人,最讲究用证据说话,你去找证据来证明我信错了,我就听你的。”

于是道生就真的花了几年的时间去研究,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道生最后决定信主了。因为他看到的证据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信仰归宿。

虽然道生提到的那些证据对我来讲,实在是听得个一知半解,稀里糊涂,但是他的学识和为人却让我从此对基督徒刮目相看。

在Albuquerque的那几个月,快乐而又忙碌。买旧车,学驾驶,考执照,找工作,申请学校。生活充满了等待和期盼,终于在夏天开始的时候,一家远在麻州的保险公司给我打来了电话,聊了几句之后,发现我在日本做的软件开发和他们这里的完全一样,于是连面试都省了,直接就决定录用我。而且他们愿意替我办绿卡,这样身份问题也解决了。那几天就好像在做梦一般,我和太太都无法相信我们会如此地幸运,因为那时其实internet还没有起步,美国经济也不景气,许多留学生毕了业,却因为身份的关系找不到工作,只好继续读博士或者做博士后。91年底爱荷华大学的卢刚事件,起因就是卢刚毕业后找不到工作,结果迁怒于他的教授和同学,枪杀6人之后,饮弹自尽,这是题外话了。

我找到了工作,太太也硕士毕了业,我们就要告别朋友和导师,离开永远阳光明媚的Albuquerque了。得知我们要走了,道生夫妇依依不舍,拉住我太太的手,问她愿不愿意在走之前受洗,成为基督徒。她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愿意。”我倒是吃了一惊,这种事也不和我商量一下。

回到家,我问她,“你真的要受洗啊?”

她说,“是啊,他们说信耶稣可以上天堂,要是有天堂,我是要去的。”

“那我怎么办,你就这样扔下我,一个人去天堂?”我半开玩笑地问。

“你要想去,你也可以受洗呀?”

我哑口无言。对一个根本不相信上帝,不相信天堂地狱的人,受洗对我没有任何的吸引力,但妻子愿意,我也无所谓,只要她高兴就好。让我吃惊的倒是教会里的人欢天喜地的样子,好像过节一般,妻子受完洗,大家纷纷送上礼物,兴高采烈。当然最高兴的是道生夫妇,送来了一大簇的鲜花,拉着我太太的手,说着祝福的话,脸上流露出发自心底的喜悦,浑身散发着爱的光辉,那一刻,让不信神的我也被他们的真挚所感染,被爱的感觉真好。

要离开了,心里依依不舍,但又充满期待,因为我们的美国梦即将要开始了。此外,心里面还有另外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没有了道生夫妇,我就再也不必为去不去教堂纠结了,再说太太也受洗了,她天堂的门票也拿到手了,我的教堂生涯也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吧。

94年夏天,把一家一当--四只大旅行箱塞进那辆白色的Hatchback,我们就上路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们走走停停,横穿半个美国,来到了东岸。感受最深的就是放眼望去,到处是郁郁苍苍的树木,满目葱茏,和新墨西哥一望无际的灰黄形成巨大的反差。这里有山有水,有花有草,在往后的二十年里,美丽的新英格兰成为了我们的第二故乡。

拿到了第一个月的薪水,忽然发觉我们好有钱,于是两个人决定吃遍Boston的中餐馆,一个星期一家,好不自在。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快乐地过着,我们早已把教会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直到有一天,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请问,这是不是徐先生,徐太太的家。”

“是,请问您是哪一位?”

“啊,我是这里华人福音堂的章开第传道,你们的朋友道生夫妇委托我向你们问好。也欢迎你们到我们这里的华人教会来看看。”

道生夫妇还真有心,千里之遥居然还辗转找到这里的华人教会,委托他们来照顾我们。在章传道的力邀之下,我们再一次踏进了教会。

毕竟中文是母语,到了华人教会就好像有回到了家的感觉。第一次正好是教会的徐长老在讲解创世纪伊甸园的故事,我从来是把亚当夏娃的故事当作神话来看待的,可是这位长老居然能把这一段讲得头头是道,像是真的一样,这对我来讲可谓是一次启蒙,原来基督徒是这么解读圣经的,他们是把圣经的记载都当作真实的历史来看待,而且他们宣称圣经是神向人的启示,所以“圣经无误”。这激起了我极大的好奇心和好胜心,我心想,我就不信这里面会没有丝毫的纰漏,我的读经生涯就这样开始了。

秋天的时候,太太在耶鲁附近找到了工作,和我的公司相距150英里,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替她在耶鲁附近找处小公寓,这样至少我们周末可以在一起。这事让教会里的一位在康州工作的弟兄知道了,就自告奋勇地要带我们去那边找房子。

那年代没有互联网,你要找房子必须到那个地方,找到当地报纸的星期日广告版,然后一个一个打电话过去问,要是当地没有熟人的话,是非常不方便的。

我们找了一个周六,搭这位弟兄的车来到了康州他的一位姓孙的朋友家中,当晚就在孙弟兄的家中住下了。孙弟兄两口子是从台湾来的基督徒,儿子刚上大学,我们就睡在他们儿子的房间里,孙太太是个能干的家庭主妇,热情好客,给我们看她儿子的各种照片和奖杯,和我们聊家常,待我们仿佛是远道来的亲戚一般;孙弟兄黝黑的皮肤,瘦瘦高高的一个人,要讲的话一大半都被太太抢去了,于是只好看着我们笑,非常可爱的一家人。虽然我们相差了十多岁,又是海峡两岸不同的背景,可是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他们,这是真诚和善,让你可以信任的一家人。

第二天一早我们醒来,孙太太已经做好了早点,久违的豆浆和包子,在饭桌上冒着热气,旁边放着当天的报纸,厚厚的一叠广告,正是我们需要的。

我心里暖暖的,在日本也好,在国内也好,经历各种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奉行的是见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总是提防着不要被人骗了,或是被人占了便宜。而在这里,我看见却是教会里的人,对你完全地接纳,不问你的身份地位,只要你有需要,他们就愿意尽他们的力来帮你一把。我相信这正是基督教最吸引人的地方。

在孙弟兄夫妇的帮助下,我们很快在New Haven附近找到了房子。一间小小的公寓,一张饭桌一张床,再加上两把椅子,就是全部的家具了,虽是简陋,但却是一个温馨的家。每个星期五下了班之后,我就从麻州开两个半小时,回到New Haven的家,然后星期一的早晨,起个大早,再往回赶。虽然辛苦,但因为年轻,所以也不觉得什么。只是遇上风雪天就比较麻烦,有一次遇上暴雨,把雨刷开到最大档,还是看不清前面的路,只能依稀跟着前车的尾灯往前蹭,最后索性把车停在了高速公路边,看着车窗外的狂风暴雨,一筹莫展。

更讨厌的是大雪天。那次是星期一大清早,我心急慌忙往公司赶,结果车子打滑,擦到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天还是乌黑乌黑的,路上一辆车也没有,借着昏暗的路灯,我查看了一下受损情况,我的车倒还好,只是车前方右侧的挡板有些擦痕,而对方的车就惨了,左前门被撞变了形。我站在那里犹豫了几秒钟,一个声音在说,“要不要留下电话地址,告诉人家是你撞的?”另一个声音却道,“本来就是辆旧车,留下电话,会不会被人家狮子大开口讹诈?反正没人看见,快溜吧。”终于良知的声音被压下去了,我钻进车子,仓皇逃离了现场。

到了公司,同事看见了我的车受损,关心地问我,“出车祸了?”,我只好支支吾吾地说,“嗯,不小心自己撞到了墙。” 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遮盖。

这之后,每当我看见圣经上讲,“说谎言的嘴为耶和华所憎恶”,讲到魔鬼“本来是说谎的,也是说谎之人的父。”我就心里一颤,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无声地见证着我的亏欠。

多年之后,上帝给了我第二次的机会。太太倒车撞到了停在路边的车,这一次,我老老实实地敲开了人家的房门,“对不起,我们不小心撞到你的车了。”没想到车主人查看了一下伤痕,竟然大度地对我们说,“没关系,一点点擦伤,我自己处理就是了,要是花费太大,我再找你们,好不好?”

除了谢谢,我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对我来讲,这不堪的一页终于翻过去了,上帝让我看到,即便是做老实人,也不一定就会吃亏。

在纽黑文的那段日子里,生活简单,但不枯燥。周五的晚上就去孙弟兄的家,有聚餐,有查经。孙弟兄话不很多,人却极其真诚,慢慢知道了他原来是修行很深的佛教徒,花了很多的时间钻研佛经,最后却变成了基督徒。于是就很有兴趣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改变信仰的。

他说,“信佛让我向善,可是我却发现自己没有行善的能力;基督教不仅让我向善,而且给了我行善的能力。”

他讲的前半句我大至可以了解,这让我想起当年白居易和鸟窠禅师的一段对话:

白居易请教大师佛学的精义,鸟窠禅师给了他八个字:“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白居易听后哈哈大笑,“这个道理,三岁小儿都知道。”大师回答:“三岁小儿虽道得,八十老翁行不得。”

讲的也许就是这种无力行善的困境吧。可是孙弟兄的后半句话,我完全无法了解。于是他就给我解释,这是一种从神而来的能力,做人所不能的事情。

他讲有一次他去探望一位台湾老将军,两个人聊到基督信仰,孙弟兄就讲人都是罪人,这下把将军惹毛了。他挺直着腰板,大声说,“我二十岁投笔从戎,为国为民,舍身忘死,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我不是罪人!”孙弟兄当场就楞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然而心底里却不知为什么涌起一种悲悯的情绪,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他本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是那一次不知怎么了,对自己拼命说不要哭,可眼泪就是停不下来,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结果老将军长叹一声,说,“你是对的,我是一个罪人。” 原来将军年轻时曾辜负过一位女子,这事一直在他心底存着,从来没有向人提过,而那一天,将军向孙弟兄和盘托出,最后竟然在孙弟兄带领下信主了。事后,他夸孙弟兄,“你真会讲话,竟然把我说动了。”

孙弟兄笑着对我说,“其实那一天我基本就没讲什么话,只是神的灵在那里做工,感动我,也感动老将军,让他信了主,这就是我讲的从神那里来的能力。”

孙弟兄的故事,对我是一个冲击,难道真的是有超自然的能力,真的有神?

我是学理工科的,多年的训练让我对任何事都不会轻易相信。对任何的宣称,我们不但要看证据,更要看证据的可靠性和相关性。

举一个例子,我在教会认识的一位朋友,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看见她,最近在一次烧烤的聚会上碰到了,彼此问候之后,我就问她,“怎么好久都没看见你,还好吗?”

她说,“现在还好,前两年生了一场大病。”

我问,“怎么了?”

“脑子里生了个瘤,美国医生都没什么办法,后来是朋友介绍,练了**功,瘤子就没有了。所以我现在信**功了,也替他们做一些义工,希望你不要介意。”

于是我们就聊了起来,其实我很理解她的选择,这种神迹般的医治,对人的世界观的冲击是无与伦比的。可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我不得不告诉她,她的选择可能会有问题。因为她认定是跟着师傅练功,才医治了她的疾病,这里的因果关系其实并不那么确定。我有一些朋友是从事癌症药物开发的,从他们专业的角度来讲,判定一个药物是否有效,看一个个案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人体有许多的机能我们还不明白,有些人会对不含任何有效成分的安慰剂有反应,也许是某种心里的作用,有时也能得医治。所以判定一个药物是否有效,最好是用双盲试验,医生和病人都不知道用的是安慰剂还是真的药物,这样出来的结果才会有意义,才能判断这个药物是否真的有效。

当然对我这位朋友来讲,她不见得关心练功的医疗效果,即便在其他人身上没有任何效果,可是对她来讲,她得了医治就够了,用她的话来讲,也许就是因为她是有缘之人。

这就牵涉到许多人都有的第二个误区,就是认为灵验的一定是从神那里来的,从她的观点来看,因为练了大法,病得医治,所以*大师讲的就一定是对的,是宇宙的真理,真神的化身。其实,各大宗教都有神迹奇事,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甚至连一些明显的邪教都有神迹发生。站在基督教的立场,这不足为奇,基督教认为神迹,或者超自然的事会发生,除去骗人的把戏和人为的巧合,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从神那里来的,一种是从魔鬼那里来的。这两种灵界的力量都能做人所不能的事情,只是人常常轻信,以为神迹就一定是从神而来,其实不见得。圣经讲的好:“一切的灵,你们不可都信,总要试验那些灵是出於神的不是。”

回到孙弟兄讲的故事,虽然让我感动,但是让我象老将军那样就这样信主,我觉得还有不够的地方,我需要实在的证据。如果说道生夫妇,让我对基督徒心生好感的话,那孙弟兄就是我信仰的引路人,因为从他的书架上,神让我找到了我要看的证据--麦道卫(Josh McDowell)写的《铁证待判》。

铁证待判》的作者是学法律的,他好像道生教授那样,接受人家对他的挑战,去考察耶稣说自己是上帝儿子的宣称,结果他找到许多前所未知的历史证据,写成此书。他从法律审判的角度来检视这些人证物证,从而得出结论,你无法只把耶稣当作一个伟大的教师或圣人来看待,因为他的宣称太过惊世骇俗,耶稣若不是疯子,骗子,那你就不得不相信他的宣称,他是神的儿子。

看完此书,让我对基督教有了一个崭新的认识,那不是一个只诉求于你的主观经历的信仰,不是讲缘分,也不是讲慧根,它有实实在在的证据摆在那里,任何人只要你愿意,都能够认识这一位神,就好像耶稣讲的,“你们祈求,就给你们;寻找,就寻见;叩门,就给你们开门。”

在孙弟兄的帮助下,我对基督教的认识逐渐加深。而另一方面,一个冬天的奔波,让我们决定还是搬家住在两人公司的中间地带,这样虽然辛苦一点,但至少可以每天在一起。开春的时候,我们离开纽黑文,搬到了康州的首府Hartford。我每天单程开车90英里(145公里),太太单程60英里(97公里),仗着年轻力壮,就这样开始了我们“疯狂的旅程”。

那时在孙弟兄的介绍下,我们找到了Hartford的一家华人教会,从那里借了许多布道会的磁带在开车的时候听。在我每天单调的旅程中,这些磁带带给了我许多的欢笑,鼓舞和思考,每天晚上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和太太分享白天听到的信息,互相探讨切磋。到了星期五的晚上,我们拖着劳累了一周的身体来到那间华人教会,听带查经的弟兄讲解圣经,和大家辩论,等到结束,走出教会的时候,身心的疲乏竟然完全被洗去,人好像重新充了电一般,就这样星期五晚上的聚会成了我每周的期盼。现在回头想来,神实在是恩待我,让我有渴慕的心去寻求他,也借着各种各样的人来回答我心里各种各样的问题。而其中一直困扰着我的,就是关于灵界的问题。

小时候最害怕又最爱听的,莫过于奇奇怪怪的鬼故事了。夏天的晚上,吃过晚饭,搬只小凳子,坐在弄堂深处,听隔壁邻居家的大孩子,讲《一只绣花鞋》,《绿色的尸体》之类的吓人故事,在那闷热的夜晚,给人后背带来一丝丝的凉意。

在中国的民间传统里,认为人死后就变成鬼。好人变好鬼,如果受大家爱戴的,可能还会升格成神仙,象关羽,包拯一样;而坏人死后变成恶鬼,有时还会为害人间,需要有道士和尚来制服他们,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就是这个意思。到了天朝初期,破除一切封建迷信,使得我们这一代人深受无神论教育的影响,对一切鬼神之谈往往嗤之以鼻 。所以许多人看到圣经中描述耶稣赶鬼的故事,就象看聊斋志异一般,只是把它当成民间传说故事来看待。

我当然也不例外,在查经班屡屡挑战老师的底线,成为教会有名的问题儿童。直到有一次,我们在热烈讨论灵界的真实性的时候,往常和我站在同一条战壕里的慕道友小C,突然反戈一击,说道,“我相信灵界的存在。” 于是小C就给我们讲了他亲身经历的一件事:

小C是练气功的,虽然来教会之后,有人提醒他练气功有一定的危险性,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有天晚上,他和往常一样打坐练功,渐入佳境之时,忽然看见一只右手从空中浮现,朝他的心口逼近,并且作势要掏他的心,这一下把小C吓得魂飞魄散,情急之下,他想起教会的人曾经对他讲过,在危难的时候,可以向耶稣祷告。于是他脱口而出,“耶稣救我!” 说时迟那时快,从天上仿佛降下一只巨手,一下子就把那只鬼手给提走了。

小C的故事,让我开始对灵界的真实有所了解。后来陆陆续续又听了梁燕城,张佳音等人的灵界经历,看了小光写的《冲破灵界的黑暗》,让我慢慢接受了圣经的观点。

圣经对灵界的事着墨不多,但看法和中国民间传统大不相同。基督教认为人死后是不会变成鬼的,而是处在一种等待的状态,直到神最后审判的那一天。在上帝所创造的所有活物中,最完美的是天使长,而这一位天使长却选择背叛,率领三分之一的天使反对神。这一位天使长就是后来人们耳熟能详的撒旦魔鬼,和它一起背叛的天使就是众邪灵。这些灵界的邪灵具有超自然的能力,他们有时祸害人,有时也选择“做好事”,但是目的都是一个,就是要让人远离上帝。它们最后的下场,是在审判之日被扔进火湖,面临永远的死亡。

写了这么多灵界的事情,希望不要给大家带去不安,请记得小C的故事,神比他所造的一切活物都大,在危难的时候,记得向耶稣祷告。

有些人会问,“你有没有经历过神迹?” 听过许多其他人的见证,可是发生在我身边的,我有十分把握的,也许只有一次。

那是我们刚信主不久,有一次太太要回国,结果在走的前一天感冒了,喉咙疼得火烧火燎,晚上她睡不着,于是就起来,跪在窗口向耶稣祷告,“主啊,我明天就要坐飞机回去,还想把福音传给我的家人朋友,可是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担心连上飞机的力气都没有了。主啊,求你医治我。”

基督徒也许都有过类似的祷告,我们也知道“这病不至于死”,迟早都会好的,许多的时候我们祷告,只是想要一点从神那里来的平安,可以让我们好受一些。可是,那一个晚上,神迹发生了。

当她祷告完,人还跪在那里,没有完全站起来的时候,忽然好像有一个冰块从她的喉咙里通过,冰凉冰凉的,她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把我推醒,带着一种惊奇兴奋而又有些害怕地对我说,“神医治我了,神真的就在这里。”

我们不知道为什么神在那一个晚上用神迹医治她,也许是因为我们刚信主不久,神要借着这来让我们知道他真实的存在?因为那时候,我曾经有过这样的疑问,世上这么多的人祷告,神哪里管得过来?况且这个要出太阳,那个要下大雨,神听谁的好?一个老弟兄就对我讲,“神就是有这个能力,他听得到每个人的祷告。但是神不是我们得仆人,他凭着自己的旨意行事。”

后来慢慢地我才明白祷告更多的是和神建立一种亲密的关系,就像谈恋爱似的,两个人关系好的时候,无话不谈,只要在一起就是一种幸福和满足;如果只是需要帮忙了,才去找你的对象,那这两人的关系多半有问题。和神的关系也是如此,若只是有了需要才去求神,那你信的,其实是阿拉丁神灯的神,是你的仆人,不是你的主宰。

就这样,我对神的认识越来越多。有一天,太太问我,“你现在有几分相信?”

我说,“大概百分之八十吧。”

“那你要不要考虑受洗?”

我摇摇头,“你是知道我的,最烦教条的东西了。况且圣经上讲,要用心灵和诚实来拜神。我只要心里相信就可以了,不用走这个形式了吧。”

受洗的事就这样耽搁下来了。每天还是照常听着布道会的磁带去上班。这一天听的是徐华医生的讲道。在90年代的时候,徐华大概是在海外留学生中传福音最受欢迎的一位讲员,他本来是做麻醉科医生的,在事业顶峰的时候出来传道,带领无数的人信主,当年颇有今天唐崇荣牧师的影响力,而且两个人的风格也挺像的,幽默强势,咄咄逼人,和人们印象中牧师温文尔雅的形象大相径庭。可以看得出,他信主以前一定是个眼高于顶,非常骄傲的人。有一次讲道,他对着下面一班的留学生说,“不要以为你聪明,永远拿第一,那是因为你和我没有在一个班,有我在,你绝对别想拿第一……” 我们当年这批自视极高,气焰嚣张的留学生,也许正是被他的气势所压倒,又为他的口才和学识所折服,最终一个个在他的带领下信了主。

这一天,不知为什么,徐华忽然把炮火对准了那些自称信耶稣,却不肯受洗的人,“你算老几,竟敢说你不用受洗,连耶稣基督都受了洗,你自称为耶稣的信徒,倒不用受洗了?” 这话正中我的要害,对呀,既然我认为自己是信耶稣的,凭什么我就可以不听耶稣的吩咐,自说自话不用受洗了呢?那一天的感觉,就好像神借着徐华医生的口,把那一篇道讲给我一个人听。我无法再找借口了。

到了星期五,来到教会,我乖乖地找到了牧师,说:“我愿意接受洗礼。” 牧师反倒吓了一跳,没想到我这个不安定分子,居然自己提出要受洗了。可是下个主日就是浸礼,照理受洗的基督徒是要先上几个星期的受洗班的,总算牧师法外施恩,愿意破例为我补课。好在我大部分的问题都在这几个月的上班途中解决了,于是顺利过关。

1995年5月14日,母亲节。我和另外三位慕道友一同受洗,归入主名。从浸池里出来,天好像没有更加地蓝,草也没有格外地绿,我还是原来的我,但神的圣灵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到我里面,我生命的改变即将开始了。

洗礼完毕,牧师照例要祝福,轮到我时,他忽然打破常规,说起预言来,“弟兄,神让你这么辛苦,每天长途开车并不是偶然的,神要用这段时间,让你可以听他的话语,带领你归向他。如今你已经信主受洗,神的工作要告一段落了,我想你和你太太,过不了多久就不用这样长途跋涉了。”

一个月之后,太太工作换到了麻省,我们终于不用再长途跋涉了,牧师的“预言”应验了!

这是我们在十二个月里的第五次搬家了,从新墨西哥州开始,我们每搬一次家,就好像要离神远一点,可是他的慈绳爱索却紧紧地把我拉住,让我一步一步走进他的怀抱。回头去看,神好像是一个最有耐心的父亲,尽管我一次次地质疑,顶撞,甚至亵渎他,他却用他的爱吸引我,差遣他的仆人一个一个地为他作见证,道生夫妇,开第传道,讲解亚当夏娃的徐长老,开车送我们去康州的若珍弟兄,孙弟兄夫妇,梁燕城,张佳音,徐华医生。。。难怪圣经罗马书中这样描绘神的爱:

因我们还软弱的时候,基督就按所定的日期为罪人死。为义人死,是少有的;为仁人死,或者有敢做的。惟有基督在我们还作罪人的时候为我们死,神的爱就在此向我们显明了。

而这才是个开头,在以后的十八年里,神的恩典在我们的身上,可谓数算不尽。超自然的神迹也许我们只看到前面提到的那一件小事,可是若仔细去想,神在我们身上所作的改变,这本身岂不就是最大的神迹吗?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易”,要能真正改变一个人,也许真的只有神的大能才可以做到。

我的性格是很急躁的,最明显的就是反映在开车上面。上了高速,我好像穿上了盔甲的骑士,风驰电掣,所向披靡。在信主的头几年里,我平均是一年两次车祸,一张罚单。可是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被我超过的车都开得太慢,根本就不应该在快车道上;把我超过的车都开得太快,统统应该被警察开罚单。神借着两件小事让我改变:

有一天,我在Masspike上飞车疾驰,到了收费站,一长串的队伍,我正心浮气躁,心里痛骂着州政府收刮民脂民膏,一个Big Dig挖了十五年,大大超出预算,只好用高速收费补亏空。这时一辆小车乘我一不留神,嗖地一下插到了我前面,我是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地按下了喇叭,嘟了他足足半分钟。可是插都插进来了,你有什么办法,只好眼睁睁看着它在我前面过了收费站,扬长而去。轮到我了,我把车开了上去,收费员向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走,我心里纳闷,州政府良心发现,不收费了?“Hi, what’s going on?”我问。“Oh, the guy in front of you has already paid the toll for you.” 原来前面那辆车可能有什么急事,插了我的队,感到不好意思,就替我把钱交了。我真是百感交集,忽然意识到我这个基督徒做得实在不怎么样,好像神在给我讲,“不要总是论断人家,要多一点谦让宽容的心。”

几天之后,我旧病复发,在高速上和一位老兄飙车,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把坐在身边的太太差点气哭了,我也是一肚子气,每次我和人在路上有争抢,她总是站在我的反方,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回到家,谁也不理谁,我进了书房,关上门,坐了一会儿,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一个冲动让我跪了下来,我刚一开口祷告,眼泪哗地一下流了出来,心里对自己的冲动鲁莽万分懊悔。要知道我已经是N年没有哭过了,上次去眼科医生那儿检查,医生说我泪腺有些堵塞,而这下应该是完全疏通了。正哭着,太太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削好的水果,原来她在另一个房间祷告,神的灵也感动她,让她来和我道歉,不该总是给我火上浇油。这事之后,我在高速公路上的表现是可圈可点,连续多年无车祸无罚单,神就这样改变了我。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例子,神对我的改变是全方位的,在夫妻关系,金钱奉献,教会事奉,各方各面,圣经好像是神写给人的一本使用手册,教导我们为人处事之道,让人一生行在神的光中。可以写的也许还有很多,只是到这里应该可以告一个段落了。若是你要问,为什么我的运气这么好,神这么恩待我?我要告诉您,这个福分您也一样可以得到。圣经上说,

你们祈求,就给你们;寻找,就寻见;叩门,就给你们开门。因为凡祈求的,就得著;寻找的,就寻见;叩门的,就给他开门。

而且神所给的,超过我们的所求所想,因为“神为爱他的人所预备的是眼睛未曾看见,耳朵未曾听见,人心也未曾想到的。”(哥林多前书2:9)

愿神祝福您!

July 17th,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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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过去的世界杯上,英格兰中场球星Grealish在首场比赛中破门得分后,兴奋地跑到场边,然后做了一个颇为笨拙的庆祝动作。球迷们很好奇是怎么回事。原来在出征世界杯之前,Grealish曾去医院探望一些患有脑瘫的孩子,他问一个孩子,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孩子说,下次你进球的时候,你能不能做这个庆祝动作。Grealish一口答应:我会为你做这个。但接下来几个月Grealish在俱乐部就是进不了球,直到世界杯上。为祖国在世界杯上进球是一名职业球员最高的荣耀,是他职业生涯的最高光时刻,但他还记得自己对那个小孩子的诺言。我看到这个故事心里都在为那个小孩子高兴。我要是他,会把这个故事讲给我见到的每一个人听。Grealish, 英超冠军队的10号,国家队的明星,英格兰第一大帅哥,他愿意花时间来认识我,在他生涯荣耀的顶点,他还记得我,愿意为我做一件事。对于这个孩子,这是多么大的认同,激励和肯定。而这,也是我们参加幸福小组的原因。耶稣,那个天地为他而造,万有靠他而立的神的独生爱子,他愿意来认识我,在他面临一生最大的痛苦之前,他还记得我,为了我,他选择承受那样的痛苦。无论我眼下遇到怎样的困境,有一天他会纠正一切的过错,弥补一切的遗憾,与我们在天家永享福乐。这,又是何等的认同,激励和 对我价值的肯定。所以我也想那个小孩子一样,要把这个故事讲给人听。
我们都有很多基督徒的朋友,也有很多不信主的朋友。我们和基督徒朋友谈信仰谈耶稣,和不信主的朋友谈旅游,谈股票。我们有时候也和基督徒朋友谈旅游谈股票,但我们很少和不信主的朋友谈耶稣谈信仰。好像很难把话题带到那个方向。幸福小组给了我们一个难得的机会和朋友们谈这些关乎生命的比较深的话题。我们发现并不是他们以前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他们其实也有很棒的想法,可以给我们启发。和best们谈信仰可以比和基督徒谈信仰更令人耳目一新,更促进自己对信仰的理解。有一次我们聚餐的时候有位best问我:你信主以后还有烦恼吗?我明白他问的不是“世界上还有2/3的人没有信耶稣”这样属灵的烦恼,而是孩子不听话,老板很刻薄,在太太面前不管怎么做都不够好这一类的烦恼。我也明白他的意思是说如果你真的相信做为天地主宰的神是你的帮助,你有一个永恒的好的无比的归宿,你就不应该再有这些微不足道的烦恼。基督徒之间很少互相问这样的问题,我们可能有一些心照不宣的彼此都接受的答案,但像这样被慕道朋友问起来,我才会避无可避地审视自己:和十年前相比,我的烦恼是多了还是少了,是因为环境,遭遇的改变还是品格有了更新,我应对压力,逆境的方式有没有什么不同,在这样的审视中,我看到神在我家中,在职场上,在教会里,在我身上的做为,看到这个信仰为我提供的资源是如何被运用到亲密关系当中,个人成长上。很多自己都要忘记了事都是在准备见证,在和best们闲谈时被重新记起。物理学大师费曼说学习一样东西最好最快的方法就是把学到的讲给别人听。在讲的过程中,你对它的理解会更深更新。如果你还没有吃过螃蟹,没有告诉过身边的人你是多么爱他们,没有参加过幸福小组,请一定都试一次。每一样看起来都有点令人生畏,但试过的人都会告诉你,这是你能做的最棒的选择。

March 26th,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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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ptember 28th,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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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ptember 28th,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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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的恩典之路 (40 YEARS ON THE PATH OF GRACE)”
A FILM BY CGCM 多媒體同工
MUSIC BY DAVID LUO (COPYWRITE BY Stream of Praise)
STORY BY GOD

1982 一月二十六日教會成立, 開始在黃一匡弟兄家聚會
The church was founded on Jan. 26, and began meeting at Raymond Wong’s house
1983 聚會搬遷到Framingham 的Brophy School.
Church meeting moved from Raymond Wong’s house to Brophy School in Framingham.
1986 Worcester 查經班加入華人福音堂
Worcester Bible study group joins the church.
1987 第一屆執事會成立, 推選黃一匡、陳於津、倪長春、何若珍四位弟兄為執事。黃一匡弟兄被推選為首屆執事會主席
Raymond Wong, Dick Chen, Eugene Ngai, and Rou-Jen Ho elected to the first deacon board. Raymond Wong elected as the first chair of the deacon board.
1988 黃一匡弟兄受按立成為第一位長老
Raymond Wong was ordained to become the first elder of the church.
1989 陳於津弟兄負責開始建堂計劃
Dick Chen began CGCM building project.
成立姊妹團契
CGCM began its Sisters Fellowship.

1991 章開第傳道擔任福音堂第一位全職教牧同工
Caleb Chang became the first full-time minister at CGCM.
成立恩典、更新團契
CGCM began its Grace and Renewal Fellowships.

1992 聚會地點遷到Framingham 的South High School
Church meetings moved to Framingham South High School.
成立粵語團契
CGCM began its Cantonese Fellowship.

1994 購得Southborough 現在堂址,整修後,於10 月初搬入。
CGCM purchased the current facility in April and began meetings in October
趙松筠姊妹被選為第一位女執事
Tina Chen elected to be the first CGCM deaconess.

1995 獻堂典禮 (3/26)
CGCM held its building dedication ceremony on March 26th.
首次通過教會憲章及施行細則 (12/17)
CGCM’s first bylaws passed on December 17th.

1996 章開第傳道赴匹茲堡任新職
Minister Caleb Chang left for a new post in Pittsburgh, PA.
成立晨光團契
CGCM began its Morning Light Fellowship.

1999 建立Worcester 分堂事工,正式開始主日崇拜。
CGCM planted its Worcester ministry on January 3rd.
差派第一對宣教士 Ben & Catherine Kuo
Ben & Catherine Kuo commissioned as church’s first overseas missionaries.

曾加樂姊妹任職青少年部主任
Joyce Tsang became the director of youth ministry.

Susan Latimer 姊妹任職兒童部主任
Susan Latimer became the director of children’s ministry.

首次兒童暑期聖經學校,主題Noah (8/15)
CGCM hosted its first VBS with the theme “Noah”.

2000 何若珍弟兄蒙召,擔任教會傳道。
Rou-Jen Ho called to be CGCM minister.
張國安弟兄、張開江弟兄受按立為長老。
Guo-an Zhang and Kai-Chiang Chang elected and ordained as elders.

2001 徐志秋傳道加入教牧同工,協助 Worcester 分堂事工。
Minister Timothy Xu joined CGCM to lead the Worcester ministry.
華人福音堂增加英語崇拜
CGCM began its English Worship.

席專姊妹任職行政部主任
Jenny Kao became CGCM administrator.

2002 教會廿年誌慶
CGCM celebrated its 20th anniversary.
何若珍傳道受按立為牧師 (11/3)
Rou-Jen Ho ordained as the first CGCM pastor on November 3rd.

2003 Worcester 分堂財務獨立,並籌款建堂基金。
CGCW became financially independent.
2004 徐理強弟兄受按立為長老 (2/2)
George Hsu ordained as CGCM elder.
黃安生弟兄任職英語部傳道
Anderson Huang became the English minister.

石曉燕姊妹任職兒童部主任
Yan Kao became the director of the children’s ministry.

兒童部週五晚開辦 Pioneer Club
Children’s ministry begins Friday night Pioneer Club program.

2005 Worcester 分堂行政獨立,吾思德華人福音堂成立第一屆執事會。
CGCW became administratively independent.
何若珍牧師擔任福音堂主任牧師
Pastor Rou-Jen Ho became the senior pastor of CGCM.

曾加樂姊妹擔任青少年部傳道
Joyce Tsang became the youth minister.

徐志秋傳道受按立為吾思德華人福音堂牧師(6/4)
Minister Timothy Xu ordained as pastor of CGCW.

2006 黃一匡長老正式退休,全家移居加州。
Elder Raymond Wong retired and moved to California.
華人福音堂 Southborough 主堂開始第一期擴堂工程
CGCM began the first phase church building expansion.

2007 吾思德華人福音堂5 月遷入21 Belmont Street 現址
CGCW purchased building on 21 Belmont St. in May.
曾加樂傳道受按立為牧師。 (8/11)
Joyce Tsang ordained as a pastor on August 11th.

華人福音堂與吾思德華人福音堂舉行「聯合戶外崇拜」,並差派曾加樂牧師,前往泰國宣教。 (9/16)
CGCM and CGCW hold a joint outdoor worship service. Pastor Joyce Tsang commissioned as a missionary to Thailand.

杜書萃弟兄、梁進聲弟兄受按立為長老(10/20)
Shu-Tsui Tu and Jingsheng Liang ordained as elders of CGC on October 20th.

2008 盧光道弟兄任青少年部傳道
Timothy Lo joined the pastoral staff as the youth minister.
華人福音堂Southborough 主堂多功能大樓獻堂(10/25)
CGCM Southborough dedicated its new building on October 25th.

蕭欽志傳道加入教牧同工團隊,協助開展中文部事工。
Chin Shiau joined the pastoral staff and became a Chinese minster.

兒童部週五晚開辦AWANA Club
Children’s ministry began Friday night AWANA Club program.

2009 成立朝陽團契
CGCM began its Young Professionals Fellowship.
何若珍牧師安息年
Rev. Rou-Jen Ho taking his sabbatical year.

2010 主日中文堂增加為兩堂崇拜聚會
Sunday Mandarin worship service expands to two services.
2011 晨禱月會 (1/22)
Monthly early Saturday prayer meetings began on January 22nd.
北美華神延伸課程 (3/31)
CGCM hosted its first China Evangelical Seminary North America Extension and Masters Degree programs.

朱嘉禾弟兄、林慶生弟兄受按立為長老(4/16)
David Chu and Qinsheng Lin ordained as elders of CGCM on April 16th.

差派徐浩恩弟兄為第四位宣教士, 參與維吉尼亞大學的亞裔學生事工。 (6/19)
Gregory Hsu commissioned as the 4th missionary from CGCM.

成立南區團契 (9/9)
CGCM began its Franklin Fellowship on September 9th.

蕭欽志傳道受按立為華人福音堂中文部牧師
Minister Chin Shiau ordained as a CGCM pastor.

吾思德華人福音堂新購堂址於43 Belmont Street
CGCW purchased building on 43 Belmont St. in December.

2012 卅週年誌慶 (1/26)
Happy 30th year anniversary!
Steve Misarski 任英語部牧師
Pastor Steve Misarski joined CGCM

2014 成立東區團契
CGCM began its Eastern Fellowship in Wayland
2015 邊士英弟兄、徐志雄弟兄受按立為長老(3/14)
Shyhing Pien, Joe Xu ordained as elders of CGCM on March 14th
Eric Sandberg 任青少年部傳道 (4/1)
Eric Sandberg joined the pastoral staff as the youth minister on April 1st.

雷仕豪牧師任中文部牧師(4/1)
Pastor Sze Ho Lui joined CGCM on April 1st

2020 Eric Sandberg 任英語部牧師
Eric Sandberg ordained as English Pastor
Ivan Yu 任青少年部牧師
Ivan Yu joined CGCM as the Youth Pastor

September 26th,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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