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抑郁的迷思(一)—— 基督教与精神科学
解开抑郁的迷思(二) ——抑郁症是什么?如何诊断?
解开抑郁的迷思(三)—— 躯体化症状
解开抑郁的迷思(四) ——抑郁症是心理問题? 生理疾病?
解开抑郁的迷思(五)—— 抑郁症的成因:基因与环境的互动
解开抑郁的迷思(六) —— 抑郁症究竟有多普遍
解开抑郁的迷思(七) —— 为什么基督徒可能得抑郁症?信仰对抑郁症病人有帮助吗?
解开抑郁的迷思(八) —— 抑郁症的治疗
解开抑郁的迷思(九) —— 抑郁症药物的有效性与安全性
解开抑郁的迷思(十) —— 治疗是治标还是治本?为何治疗效果不理想?
解开抑郁的迷思(十一) —— 抑郁症可以预防吗?
解开抑郁的迷思(十二) —— 其它的精神疾病
解开抑郁的迷思(十三) —— 精神病是鬼附吗?
解开抑郁的迷思(十四) —— 彼此扶持
解开抑郁的迷思(十五) —— 找到工作的意义与目标
解开抑郁的迷思(十六) —— 沉溺的问题
解开抑郁的迷思(十七) —— 为什么我选择精神科专业

长久以来,精神科这门专业,在中国的医学专业人士中,是乏人问津的。这种情况最近在香港好像有所改善。可是在我当医科学生的时候,全香港的精神科医生,屈指可数。

我在医学院第二年的时候,就决定选择精神科这门专业。我作这个选择有三个理由:

第一、精神科的理论,当时受精神分析学与行为派心理学很大的影响,对我来说,这些学派的理论,不但非常深奥,而且跟我自己的基督教信仰好像有明显的冲突。我有很强烈的意愿,想要去把它们整合起来。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追求。记得那时候,我读了一本叫 “人啊,你究竟是谁?(What, Then, Is Man)” 的书,这是一本有关整合基督教信仰与心理学的书,看后更增加我对精神科学的兴趣。

第二、我有一种叛逆,喜欢做别人不喜欢做的事情。看到只有寥寥无几的华人精神科医生,我就觉得这专业对我特別吸引。

第三、我的姨妈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看着她那不可理喻的行为和表现,看着我母亲的着急痛苦,一方面觉得难过和无奈,另一方面盼望有一天,可以为她那令人束手无策的疾病提供一个解决方案。对于当时年轻的我来说,为什么像我姨妈这样一个爱主的基督徒,竟然患了这么可怕的精神病,这实在是一个让我非常困惑的难题,它时刻驱使着我通过科学探索来追寻一个合理的解答。

光阴飞逝,过了这整整五十年之后,回首往事,感触良多。精神科学对于现在的我,还是极具挑战性的。虽然精神分析学已经落伍,行为派的发展也到了尽头,可是现在影响精神科学的大脑神经科学与基因学,更是深奥奇妙。每当读到这两门学科的研究报告时,我深深感到神创造大能的奇妙。可是在美国的华人基督徒圈子里,大脑神经科学,基因学,以及精神科学都是乏人问津的。看到这些现状,我们不禁要问两个问题:

难道基督徒可以漠视现代人(或后现代人)精神健康的需要吗?

大脑神经科学和基因学,直接探讨人的本性与本质,基督徒如果放弃这些领域,教会如何应付这些学科带给基督教的挑战呢?

举例来说,今天在大脑神经科学研究方面,对大脑功能及其运作原理已有很深入的了解,有人也开始公开质疑人类灵魂的存在。如果基督徒不从事研究,为这些问题找出答案,又如何回应科学的质疑与挑战呢?看到许多充满热情的年轻基督徒投身圣经辅导,以为可以帮助教会,却放弃这些必爭之地,自感无言以对。

我的姨妈已于十多年前安息主怀了。她去世后,我姐姐打电话给我,她在哭泣中对我说,在姨妈的床底下,发现一个旧皮箱。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旧衣服,还有一个破烂的网球拍。这网球拍是姨妈年轻时一个曾经追求过她的男朋友送给她的。我外祖母是宋尚节博士到汕头市布道的时候信主的。以后全家归主,包括母亲和姨妈。姨妈十多岁時因为日本侵华战争而来投奔我母亲。在她豆蔻年华之时,曾经有一些男朋友追求过她,也向我父母提过亲,可是我母亲对他们都看不上眼,极力拦阻了他们男女情缘的发展。送她网球拍的那个男生是姨妈最喜欢的。我想到姨妈患精神病虚度了大半生,一事无成,一生中最宝贵的,竟然就是一个破烂的网球拍,连同与这球拍相关联的一段破碎的情缘。一想到姨妈那悲剧的人生,我就不禁潸然落泪。可是后来一想,假如姨妈一生唯一的成就,就是激励我当精神科医生,那么她的一生,就不能说是白费了吧?在神的计划里,也许没有任何基督徒的生命是枉然白费的。

上面讨论过,今天的精神科学,认为所有心理现象,都是大脑生理活动产生的。这个理论,在大脑受伤或阿尔兹海默症的病人里,好像获得了证明。可是这理论,对圣经关于有灵魂的教导,冲击就比较大了。虽然国外有些基督徒学者,最近提出“一元论”,认为灵魂跟身体是混合的,可是我认为一元论的困难太多了。

最近曾经当过哈佛大学医院脑神经外科教授的伊本·亚历山大(Eben Alexander),在得脑膜炎后大脑失去所有功能的7天里,他的灵魂到了天堂,而且7天后,他竟然神奇地清醒过来。他所写的“天堂的证明”(Proof Of Heaven),引起了很多的争议,他的经历,也可能不完全可靠。可是,他提出大脑并不可能产生心理现象的想法,却值得我们思考。他认为大脑是灵魂与心理现象之间的过滤渠道(Filter)。如果他的说法成立,基督教的灵魂观,可能跟科学就没有矛盾了。我上面提过自己对阿尔兹海默症基督徒的灵魂何去的疑惑(就是疑惑他们怎么完全变了个人),似乎也可以得到解答:他们这种极坏的改变,是因为大脑功能失去,渠道堵塞了,灵魂的功能不能显示出来。可惜伊本·亚历山大的想法,并没有任何其他根据。

在可见的未来,大脑精神科学对信仰的挑战是不可避免的。基督徒必须担负起双重责任,就是神托付给我们的、对文化与福音的责任,让我们研究这类的问题,深入探讨神在大自然与圣经中的双重启示。

回顾自己当年的初衷,就是立志把精神科学与基督教信仰整合起来,解決人类心灵与精神的一些实际问题,并期望能有点成就。如今评估一下自己整合的成果,好像只在一些方面有所收获。因着对基因与环境诱因互动的了解,我对基督徒(如我姨妈)为什么也可能得精神病这个问题,可以说找到了比较满意的答案。可是其它需要整合的精神与信仰问题,还是接踵而来,花了一生精力,似乎连边际都没有摸着。我今年已经七十岁,不可能再继续从事科学研究。精神科学与基督教整合的下一回合,诸如我提出目前大脑神经科学跟基督教对灵魂信仰的认识之间的矛盾,以及探讨究竟伊本·亚历山大的想法可否被证明,这些世纪难题,就只能靠有此异像的年轻人去攻克了。

August 11th,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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